十堰老街,一座城市的摇篮故事

十堰老街是今天大十堰的“摇篮”,老街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是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些关于一座城市最初的故事,永远都不该被忘却。

十堰老街位于二堰街道老街社区,老街两旁的房舍均为明、清建筑。原称张家庄,明朝称为陈家街。清朝中期,人们为灌溉农田,在百二河、犟河两条河床上拦河筑堰10个,管理这10个堰的机构设在陈家街,故人们又称陈家街为十堰。原有房屋南北对称,土木结构,户与户山墙连接,顺溜成街;溜与溜之间,石板铺设街面道路,路宽6米左右;两面房屋、店铺相对;明清式样,两层阁楼构筑。十堰建市前,十堰老街是十堰地区商业中心和土特产集散地,街西头有“公房”一院,曾是十堰的塘、保、乡、区、公社、大队等管理机构驻地。年,房地产开发商征用老街盖高层商品房,部分老式房屋被陆续拆除,年底,东街还保存部分原有建筑。

到了明代四处流民涌到郧阳府,也包括张家庄一带,爆发了著名的荆襄流民起事,遭到镇压,不能彻底,成为朝廷心腹大患。成化十二年(年)春,明朝副都御使原杰钦差大臣抚治郧阳。原杰体恤流民苦难,停止驱赶镇压,实施军队与流民联合军屯开发荒野。张家庄迎来了军屯军士和留驻流民,开始大规模的垦荒生产。出现了“布谷声中水满溪,南畴北陇把锄犁。劝农不费田官力,腰鼓一声人自齐”的军屯、农垦、农耕、平安的局面。

张家庄的称呼延续了很多年,慢慢地户数增多了,人口也多起来了,形成了一条小街。年后,由山西洪洞县大槐树的流民以及湖北大冶县金牛镇的流民,结队到了十堰,落户张家庄,建成了一条像模像样的街。金牛镇的移民中以陈姓较多,打铁的手艺高,在张家庄就开起了铁匠铺,为农民打农具、铸造锅、铧出了名。

张家庄的名字就与实际一条街的意思不相符了,渐渐地人们称呼向“街”靠近。到张家庄做事或玩耍,就俗称“上街去”、“到街上玩”,到街上买点东西。因为陈姓铁匠铺红火,人们也称“到街上陈家铁匠铺去”、“到陈家铁匠铺街上去”,渐渐地张家庄就叫成了“陈家街”,张家圧也随之淡化了。

郧阳府是一块十年九旱地带,陈家街也不例外。在军民的联合下,对百二河、犟河水资源实施拦堰利用,不多年已修建出:十堰、九倾平堰、虎尾堰、白龙堰、尖山堰、黄龙堰、双龙堰、佃户堰(白浪上堰)、么堰(白浪中堰)、谭家堰(白浪下堰),总称十道堰。

这些石头砌成的河堤,老百姓叫“堰茬子”,简称“堰”,堰如果被洪水冲垮了,就用竹篾编成笼装石头成堰。堰就是“困龙”(笼)。修堰修渠不是几个人的工程,必须有人组织,这个组织就叫“堰会”,设在陈家街。修堰、修渠要设计、选址、占田、占地、寻找大石头来源、施工、组织,劳力、验收等,都由堰会出面组织。复修、增修白二河段堰渠后,出现了百二河上的头堰、二堰、三堰、四堰、五堰、六堰:在犟河修成头堰、二堰、二堰、岳竹堰,共计十堰。这十道堰渠中心点在陈家街,人们慢慢就习惯性地把陈家街叫起了“十堰街”,陈家街慢慢被十堰街替代。

“十堰街”的名字从清代一直叫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所不同的是,人们在“十堰街”的四方居住,对其叫法也有所不同。如旧时的后沟、后头院、上湾、二堰、涂家湾,官家湾、刘家湾、彭家湾、十堰垭子等较近邻的人,到十堰街,口头上都叫“上街”、“到街上去”、“上街上”。远一点的,如白浪方向、五堰方向、茅箭方向到十堰街的人称“上十堰”、“上十堰街”。百二河、大川方向的人标“下十堰”。郧县人叫“过十堰”。在旧的《全国地图册》上标注名“十堰镇”。在建设中国第二汽车制造厂时(年)选的厂址在十堰,定名“十堰办事处”。年11月,经国务院批准,撤消十堰办事处,建立十堰市。在年时,有关部门将十堰街重新命名为“十堰老街”,至今。

解放前的十堰街,只有一条大街,没有分支,紧靠西街旁南边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个叫“后头院”的几户人家。南面是“上湾”,靠西一个小沟,叫“后沟”,住着十几户人家。整个一条街只有米,宽有丈余。百二河横穿十堰街,将街道拦腰截断,故而有东街、西街之称。民国二十四年(年)农历六月初,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到了初六这一天,大雨暴发成了一场洪水滔天,水头直冲街边骑兵连的围墙,冲垮了东街的公馆,河流改道,改了道的河是一条直线,就形成了东街短、西街长的局面。从此以后,凡到了农历六月初天气不好,人们就要说起六月六又要涨大水了。

上街头的罗家沟,和靠右邻的牌路沟,这两条沟的水,流出来汇集在十堰街的上街头,为防止洪水冲毁街道,人们在街中心挖出一人高。三尺宽的排洪沟,上面用厚木板和石条盖住,把从上街穿过街道中心的渠水直引到河里,就像一个金线串子,两边的门面房屋形成的就是宝珠,叫“金线穿珠”,所以西街的经济很发达,东街很差。

东街较短,只有72米长,地势较高,平坦,街道不直,中段有一个40度的拐角,房屋结构也是土木为主,屋基高度基本一致,靠东的一端叫“东头”,靠河的一头叫“河头”,或叫“河边上”,有20几户人家,到老街被拆之前,住户变化一直不太大,当时可称十堰的“老古董”。东街靠西是百二河,靠东、南、北是一大片农田。东街头有一个栅拉子门,等于是个岗哨门,有防贼的目的,旁边有个财神庙,庙内的财神后移至西街上街头的火星庙内了。东街建筑突出的有两家:一是建有一家“福音堂”,曾来过传教士讲课,解放前10年被拆了,盖成了住户房。另外一个建筑是在拐角处,有一个叫李惠民的人,是个绅士,盖的是一进两庭,前后各三大间,两边有厢房的四合院,中间的天井院,栽有一棵桂花树,每逢农历八月桂花开期,满东街都可闻到桂花香。前庭设有一排隔扇门,门面全部是立体雕刻的人物故事、花鸟虫草,具有一种古色古香、豪门宅陇的气派。房屋是土坏墙体,高架木屋,全木桉,敞高大,两层,当时十堰街独此一家。这里曾做过旧政府的乡公所,解放初期的临时区公所,年此房拆除,被茅箭区财政局改造成为三层和七层楼房。

西街的街头,横垮街道建有一个过风楼,石墩古撑着厚大的木门,上边的横梁上还悬挂着一块大扁,上书“十堰镇”三个大字。过风楼上供着水、火、财三神:一尊“火星爷”、一尊“杨泗爷”、一尊“财神爷”,每年的正月初七日是火星爷的生日,还要给火星爷进香烧纸,平时经常有人去烧香,求得保佑平安无火灭。下街横跨街道的也有一处过风楼,主要放置过年、过节时玩的灯具,如龙灯、彩船、彩车、花灯、穿戴等用品。过年从正月初一的下午起,就开始玩灯,叫“出灯”,人们集在过风楼看发灯。灯有旱船、车子、龙灯、凤凰、狮子、高桥等,从街上出灯,一直到周边的几个村落,玩到每个家庭,有人说法叫宁可印(漏)一村,不可印(漏)一家,每到一家,前边举排灯的四个人,要进入这个家堂屋内,就是现在叫客厅,转一圈,有几个意思,一是表示来给主人拜年了,二是驱除旧年的悔气,三是由架彩船的人唱几个彩歌,恭喜交好运发大财,特别有意思的是唱彩歌的人,谁唱都行,要会现场急性编歌的玩家才能,见啥人说啥话,见啥老爷打啥卦,要唱得主人笑哈哈的才行。

将一条街道分成两截的百二河,横穿十堰街流向汉水,河水用于淘菜、清洁、灌溉,妇女洗衣、男人洗澡、小孩捡鸭蛋,给生活用水带来非常方便的环境。

解放后,东街的东头,最早建起了区级的几个部门:供销社、食品所、人民银行十堰分行,除食品所外,都盖起了两三层砖砌楼房,至到老街被拆之前都仍保留着原貌。西街的中段设有区政府,十堰市成立撤区后,改成十堰市“聋哑学校”。西街的上街头南有一个过道,内有一口深井,人称井道,水清凉而且很旺,是西街半条街居民的主要饮用水井,到老街被拆之前仍在两楼房之间,未遭到破坏。下街街头靠下游的菜园处也有一口井,已覆盖,原是下街和东街的全部住户饮用水。街中段靠北边的后面也有一口水井,水质较差,供应的户数不多。这三口水井,在大旱年代也未曾干枯过,每年趁夏天天热时,要淘一次井,向住户收几个钱,买两斤白酒,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人下去将淤泥杂物清理干净。天热时,不少的人去打井,水猛喝,如饮甘露。

过河以大石墩为步石。夏季洪水来时,东、西两岸的人,只能做牛郎织女隔河相望。后来,也曾经做过漫水桥,桥下打上木桩,挡住石堤,堤上再放石墩,但仍然挡不住洪水的冲击。建国后,十堰区政府着手架起了高木桥,用四根木柱组成一个桥墩,用长木横担于上,铺上木杆作为桥面,维持了几年,被一场洪水又冲垮了。到了年时,由十堰区区长贺拂尘主持,区政府出资元,组织义务劳动,才建起了一座水泥桥,桥两边的护栏,是用直径40毫米的长钢材,穿过水泥栏柱作为护栏。年7月底,十堰又遭受了一场特大洪水,十堰街的这座桥也未幸免,靠东侧的一孔桥被冲垮,中断了交通。又于年11月底,由十堰老街居委牵头,作为危桥上报市政府,最后下拨资金20万元,将冲垮的这一孔桥用钢筋混凝土重新作了桥墩和桥面,到年元月初完工,成为宽敞明亮平整安全的“新桥”。

“十堰镇”三字是郧阳府管辖的江南第一重镇(汉江以南),是新旧地方政府的所在地,设有乡公所,区公所,保安团,骑兵连、公馆、外国传教士的福音堂,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抗日战争其间,老街四面山坡修有碉堡四座,重炮阵地挖有大土坑,机枪阵地挖有小土坑,还砌有掩体,都是防日本兵打进郧阳而布的阵地。老街也是解放初期的战争据点,兵荒马乱时期的交战点。新四军、八路军同国民党的地方武装进行多年拉锯战,人称十堰街是个磨脐子,是你来我退,你退我来的地方。地方武装以“夜壶队”为主,夜壶是一种粗陶瓷烧制的,专门用于夜间小便的,现在叫便壶。“夜壶队”三字是老百姓起的,来源主要是这股地方民团,白天到十堰街探听消息,晚上回到山里,照明成了问题,就将桐油装到夜壶里面,用棉线芯为捻,点燃后照明,故而百姓称呼他们叫“夜壶队”。

十堰街是个交通要道,东延老河口(光化)、汉口;西展白河、过陕西、四川;南扩房县;北联郧阳府的必经之地,故而旧时的十堰街也就形成了政治、经济的重要集镇。当时的交通工具不发达,来往客商全以步行为主,或肩挑,背驮,多则几十人一帮,有“肩挑贸易”称呼,条件好的至多骑一辆旧自行车往来,或以骡马为运输工具,称谓马帮。马帮多以拖食盐、布匹、山货为主。解放前些年,正是日本侵略中国和国民党同共产党发生内战之时,食盐来处非常困难,盐竟涨到一斗小麦换一斤,而且还是偷偷摸摸托人情才能换来。解放后还有将装盐的麻袋用水洗后的咸水当盐食用。

街上的布店、百货店、杂货店、骤马店、包子店、压面店、肉铺、烟铺、水烟铺、糕点铺、药铺、银铺、铁匠铺、剃头铺、饭馆、茶馆、酒馆、小吃、油坊、染坊、生丝坊、豆腐坊、花线行、粮行、土产行、盐局、客栈、屠宰等应有尽有。每年经营额最大的,还数三大山货行的木耳、桐油、生漆,生漆统称“黑货”,房县的木耳、生漆,和郧西的桐油,这三大山货是全国出名,质好量大,相当一部分都在十堰街中集散,再向武汉、上海运送。还有养鹦鹉、八哥、画眉、猴子、戏班、杂耍、说唱、牌场等等,很是热闹,逢年过节更是一片兴旺繁荣景象,促成了十堰街街民以经营为主者居多,加上靠河边有一条自由形成的集市,长年不断,从早上到午后,召引着周围几十里的农民天天到这里赶集,卖粮的、卖柴的、卖炭的、卖山货的,两边一字形排开,很有规矩。

十堰老街的天空只有巴掌宽,一片乌云漂过,就把街上的光给遮住了。屋檐也就成为附属街面,别看街小,屋檐下你挤我靠的人迫不及待地窜着、问着、靠近着、认真地买卖着。旧时小街是联络房县、郧县、老河口、黄龙滩一带的中心,产、供、销物资的集中地。产,每户几乎是前商铺、后作坊的连体房。供,都是四道八乡人送来的土特产,换回日用品,有的是批量粮食、食盐、桐油、生漆、毛铁、竹木器都在这里聚集交易。花花绿绿全是人和货物。还有红红的朝天椒串子、黄黄的玉米棒子。公鸡母鸡都挤在街心等着人来买。屋檐窄了,每个铺子就撑一块棚席出去,把檐接宽,人多时,肩扛扁担的人走不进,出不来,只好把扁担像抱枪样抱在怀里走。听着老人的介绍,看着残存破旧黑乎乎的布瓦房被围在高楼的墙角下,感觉到一点旧时屋檐下的辉煌。

年左右的解放前那一阵子,因为钱币变化很大,物价随之变化,所以一些杂货店都写出“目前一言为定,早晚市价不同”的警示语来,你上午来买东西是这个价,等下午你再来可能就加了价,因为市价在变化,你不要怪。那个时候还用过“关金”卷票子,面值很大,有“关金”一万、两万的。国票上升到十万到五十万的面值,此时,票子已经不值钱了,后来还有人将国票用来糊墙。

号称兴隆昌的“大掌柜娘子”是个女强人,别看大字不识,可在做生意方面是个出头露面的人物,外交的是她,南来北往的跑生意还是她,曾到老河口、襄阳、武汉进货联络,心灵口算,经济头脑可谓女中豪杰。女强人中还有毛工奶奶,罗二奶奶等。

生意有大有小,大一点的和带有一定手艺性的店铺都请有帮工或学徒,帮工的叫伙计,“伙计”大都是下地干活、挑水、劈柴、喂牛、推磨、碾碾子,他们有时候也使厉害,动不动给主人提意见要改善生活。学徒称谓“相公”,“相公”学的是带有技术性的活路,如药铺,边做边学,还支撑着门市。

卖油条的人喜欢一种叫打赌的人参与,就是两个人各掇住一根油条的头,两端对拉,最后油条断了,看谁的一端短,短截为输家,要掏一根油条钱,而赢家白吃那一截长得,逗得众人欢乐,还招引一些顾客来。油条还有一种吃法,就是油条在出锅时,很快垂直地放人冷水内,立即再提出米,大概在一两秒钟的时间,这个时期吃是很酥的,对吃。试试看。

十堰老街有严永泰、严永昭、罗起山、罗起连、熊开泰、何喜斗6家杀猪铺,按每头猪出肉70公斤计算,一天卖肉量公斤,可见其消费繁荣程度。卖肉的也有一个“出膘”的销售法,也叫“估膘”,到了天热时,每当下午,肉还没卖完时,肉架子上用一根竹竿系上一块肉,由两个人各出一点肉钱互猜重量,谁猜中了谁拿去,促进了很快卖完肉,实际是降价促销。

当时有一种糕点,叫“芝麻糖”,有三寸长、小指粗,表面全是芝麻,很脆,人称“棒棒糖”,两人打赌时,一人作姆指和食指捏住两头,另一人拿一根棒棒糖,对着对方的糖中间横打,看谁的破了谁就是输家,要掏两根棒棒糖的钱,一方面取了乐,一方面招引了许多人来看热闹。

粮食的交易是用斗、升来量的,斗和升都是用木板作的方形,上大下小,十升为一斗,一斗粮食大约有15公斤左右,粮食有小麦、稻谷、大米、小米、包谷、黄豆、红小豆、豇豆、扁豆、豌豆等等,旧时粮食以原粮交易为多,小麦是面粉的原粮,稻谷是大米的原粮,粟谷是小米的原粮,除大米、小米外,很少卖面粉,面粉是净粮。

十堰发展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好,然而,“儿时”的故事虽然青涩,可是又怎能忘记!(文字与编审/杨正林刊发/

秦楚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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