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城”调查4:迷雾重重的考古资料
目录:
引言
一、寻访一本记载修筑陕鄂古代边墙细节的古书
二、汉水南岸大山深处的数百公里古石墙究竟是什么?
三、迷雾重重的考古资料
四、古山寨星罗棋布,伴随古石墙深藏秦巴崇山峻岭间数以千计
五、红岩寨与“楚长城”边的明清军政特区
六、本地人口史的“U”型曲线
七、灭国众多的楚国将既有众多山寨,修连成为“长城”,逻辑上并非没有可能。
八、追根溯源:“长城”与“方城”
九、古列城发展成为“楚长城”
十、考古发现确认汉江以北存在“楚长城”,汉江以南是否也有“楚长城”?
十一、哑巴英雄沟与被忽视的南河以及南北条荆山
十二、古今并非同此凉热,汉江南岸楚熊渠分封句亶王
十三、山寨考古学,从早期楚文化的中心区域推断这个山地民族修建楚长城的可能性
十四、周楚征战与迷雾中的古民族
十五、何谓长城?“秦楚长城”还是“楚庸麇巴长城”?“物质长城”还是“心理长城”?十六、长城,世界遗产的糊涂账
三、迷雾重重的考古资料
最能说明陕鄂之间这段古石墙究竟是什么的,自然是考古证据。我们首先找到的一份比较确切考古资料是年冬天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武汉大学以及十堰市博物馆和竹山县文化馆、竹溪县文化馆等单位组成湖北省“楚长城”遗址考古调查队,对竹山、竹溪两县境内古长城遗址(事实上也就是陕西与湖北交界处的这段古长城)进行过的一次考古调查。
那次调查历时一个多月,共涉及湖北竹山竹溪两县各12处古文化遗址。其中除了祖师尖遗址、东岱鼎遗址、五凤寨遗址3处外,其余21处遗址均分布在鄂、陕两省省境分界线所处的山岭上,有的遗址墙体充当分界线,有的遗址整体分跨两省。
考古人员把界岭上的这21处遗址,按主体遗存及其属性分作长城、山寨、寺庙三类开展工作。
寺庙遗址有1处,叫做泗王庙,一半在陕西,一半在湖北。考古人员在此发现了5块清代石碑。碑文上有“秦楚供奉”、“秦楚士民祈雨之所”等题铭。说明清代年间“秦”、“楚”是区别两地及两地居民的习称;
山寨遗址共调查7处,大都坐落在山顶部位,由封闭式的墙体作寨墙,开设有可供进出的门洞,有的山寨内现存有房址;
长城遗址调查13处。大都位于垭口及两侧的山脊上,有长条形的墙体作挡墙。垭口处均开设有可供过往的城门,有的垭口修成城堡,还有的在垭口近旁依城墙建有营房。大多数遗址的遗存被植被和腐植质遮掩、覆盖,遗物暴露不丰富。
调查队在遗物中获取了少量的瓷片、砖、瓦、木料等文化遗物,结果显示:在这一线长城遗址中,战国至秦汉时期的物质遗存不太明显。
在竹溪的关垭遗址、竹山的三里沟遗址、竹山的梭子沟至浬泗沟遗址等3处遗址,他们发现保存有明清时期的城墙遗存,分别如下:
在竹溪关垭遗址,城堡东城墙的外墙墙体内夹杂残青花瓷片及青釉缸片。瓷片系明清青花瓷类;城墙有内、外两重,内墙体较松散,主要是黄土,夹杂有砂石及石灰。外墙体系用三合土构筑,三合土为黄土、石子、石灰与猕猴桃的藤汁参合而成。三合土是明清时期较为典型的建筑用料。……从城墙的断面观察,城墙的内外墙体皆经夯筑。内墙体上、下土层特征一致,且与外墙体的接触面整齐,城墙的内、外墙体似为同时夯筑,系采用“干打垒”法夯筑(城墙上遗留下来的夹棍和穿棍的使用痕迹十分普遍和清晰)……他们据此推断,关垭遗址现存的城墙年代不会早于明代。
在三里沟遗址,他们在遗址城门一侧一间利用城墙作为一面房墙的房址内,开了一个1.2米X0.4米的解剖探沟,结果发现:房址坐落在经人工平整的山体基岩上,房内地面填铺有1层黄土,而城墙压在黄土上。故城墙的年代不会早于黄土堆积;黄土层下出土一件青花瓷碗,碗已残破,碗底完整。经鉴定,该瓷碗系明清青花瓷。因之,他们认为黄土堆积的年代不会早于明代。
梭子沟—铁炉沟—浬泗沟长城遗址,位于湖北竹山和陕西白河之间的界岭上,考古调查队在这一段遗址上没有发现可供明确断代的文化遗物。但是,他们据清嘉庆版《白河县志》的有关记载,也和艾文仲先生一样,认为可能就是清代为防止白莲教义军自竹山进入白河的边墙。
十年前,这支湖北省的“楚长城”遗址考古调查队通过调查初步认定:今竹溪、竹山境内的鄂陕界岭一线在局部地段保存有古长城遗址。这些古长城遗址不可能是一条全线规模的统建长城在局部地段的历史遗留;今竹溪、竹山境内的鄂陕界岭一线的古长城遗址中有明清时期的长城,属区域性的治安或军事防御设施。这一些古长城遗址的全面论证还有待于进一步的田野考古工作。
最后,这支调查队认为,这次关于“楚长城”考古的阶段性研究工作,有以下启示:可利用遥感技术,扩大工作视线,精确工作目标。鄂陕界岭以外,两竹以外的鄂西地区可纳入考古范围;可结合当地古城考古,尽可能掌握该地区先秦两汉时期城垣遗迹及文化遗物的特征结构,以获取可比较资料;重视鄂陕交界处个县的明清县志的考证。这几个方面的工作,可能会有助于“楚长城”及其它历史时期长城遗存的探索与研究……
湖北十堰市博物馆副馆长祝恒富先生介绍说:有关“楚长城”,本地成规模的考古工作目前已经进行过三次。第一次就是省考古所组织力量进行专项调查,先后对竹山县、竹溪县等重要地段进行实地考察,共涉及湖北竹山竹溪两县各12处遗址,它们均分布在鄂、陕两省分界线的山岭上,有的遗址以墙体充当分界线,也有的遗址整体分跨两省,通过一个多月的工作,考古工作者并没有发现与楚国遗物;再是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全市的五县一市文物工作者为期三年,先后对一百六十多处这类遗迹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亦没有发现与楚国文物;第三次为年进行的考古发掘,由省文化厅组织力量实施,对十堰市境内的这类遗迹进行重点试掘。先后对竹溪县关垭遗址、竹山县皇城(方城)遗址、郧西县白山寨、丹江口市铜锣寨与古寨山等五处遗址进行试掘。通过三个多月的发掘,考古工作者也没有找到东周时期的遗物和遗迹。除了上述几次专项的重点调查之外,十堰市、县的文物工作者,还对辖区内的这类遗迹进行过相应的调查工作,并没有找到与“楚长城”相应证的资料。
问题总是似乎从起点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回想年,那本记载了修建这段古边墙修建细节的古书,把我们带到这秦楚交界的山脊上,却使我们陷入了更深迷茫,感慨之余的最大收获就是:仅就我们实地探访的直观感受而言,便深深理解了几十年来,为何有关“楚长城”的争论,总不能尘埃落定?
这,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我们在这崇山峻岭间历尽艰辛,攀爬寻踪,所看到的,总只是冰山一角。山大,水深,林密,人迹罕至,是这一地区的基本地理环境。
山林里的石头冷峻沉默,墙体高高低低,时时被被枯枝败叶和茂盛次生林腐殖质所遮盖、掩埋、隐藏。茫茫大山中,此情此景,不禁想起让人想起一句成语——盲人摸象。
要弄清这一带的这些长城状建筑到底有多长,是怎样的分布,全貌究竟如何,仅靠屈指可数的一些专业考古人员和我等业余爱好者,谈何容易?差不多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实上,时至今日,关于这陕鄂古石墙的全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谁也不敢说全都知道,仍是家底不清。
在这样的背景下,仅凭有限的考古调查和古籍资料检索,无异是纸上谈兵,自然不可能产生能够让人信服的结论。